【文/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楊健】

3月的18強賽，沒有奇跡。那支熟悉的國足，回來了。

去年11月，國足力克印尼小負日足球日報本，雖然出線形勢并無本質改觀，但至少是“能力不足，態度可嘉”。但3月連戰沙澳兩強，還是再真實不過地展露了國足的底色。歷屆世預賽至今，跨年三連敗的國足，首次面對同組前三球隊主客場全敗，完全是強隊的砧上魚肉。

誠然，如今國足正面臨著伊萬上任以來最慘烈的傷病潮，實力之差也肉眼可見，但球隊去年難得的精氣神，如今卻似乎都被拋到了九霄云外。進一步退兩步，或許比無緣世界杯更扎心。

神一場鬼一場，“伊家軍”的軌跡，沒人看得透。那么，身為這支球隊的話事人，伊萬該負什么責？

中國男足主教練伊萬科維奇 視頻截圖

弱勢后腰，天坑開局

年過七旬的伊萬，戰術思路也相當復古。證據之一，便是他偏愛的菱形中場442，幾乎在主流聯賽和國家隊絕跡。畢竟，哪怕富可敵國的歐洲豪門，也很難同時擁有一位覆蓋面極大的中場鐵閘，與一位既能送出妙傳、又能沖鋒陷陣的前場自由人。

眾所周知，以國足寒酸的中場人員類型和儲備，“以數量換質量”是歷屆主帥心照不宣的共識。以雙后腰掩護防線，最大限度降低正面沖擊，場面雖然難看，但總強過比分難看。

遺憾的是，刻舟求劍的伊萬，不信邪，頭很鐵。王上源累計黃牌停賽后，面對以沖擊力著稱的袋鼠軍團，伊萬選擇了身材比對手小了至少一圈的黃政宇。果然，黃政宇非但沒能成為奇兵，反倒成了第一個決口。

比起王上源，黃政宇的弱項顯然是持球和傳遞，而在對手的多人合圍下，被搶斷招致首個丟球，實則是量變轉化為質變。這也從側面凸顯出后腰人數對于國足的重要性：哪怕無法完成直接斷球，至少也要纏住對手、阻滯進攻，而不是讓對手一打就穿。

退一步講，哪怕真要用單后腰，國足陣中顯然也有比黃政宇更靠譜的人選。險些無緣此次征召的李源一，在跑動覆蓋、關鍵球處理上，都更具經驗。但最終，他連大名單都沒能進入。

圍繞黃政宇，上半時的澳大利亞可謂予取予求。他們既能在禁區前沿形成連續攻勢，也能誘使國足其他防線球員被動補防，進而轉移球到邊路，舒舒服服地完成傳中。

而在攻防轉換環節，黃政宇的技術缺陷更加致命。上半時韋世豪側翼傳中被解圍，對手發動反擊時黃政宇上搶失敗，甚至連戰術犯規都未能完成，逼迫俱樂部隊友謝文能為了補鍋拉人染黃，將缺席下輪與印尼的生死之戰。

在第67分鐘被汪海健換下之前，黃政宇83%的傳球成功率、6次丟失球權看似說得過去，但地面對抗成功率不足50%，顯然一丑遮百俊。

更致命的是，澳大利亞隊已經利用國足首發中最大的短板，搶得了先手，早早贏得了戰略主動。

有人不用，必受其咎

自澳大利亞2006年世界杯后轉入亞足聯至今，國足多次與其在世預賽和亞洲杯遭逢。盡管整體戰績勝少負多，但仍不乏和對手踢得有來有回的時刻。

比起一力降十會的對手，國足最大的長板，居然是技術。

時移世易，眼下的國足已經沒有鄧卓翔、楊昊這樣純粹的技術尖子，但仍不乏特色鮮明、能完成單點爆破的好手。一個是剛歸化的塞爾吉尼奧，一個則是國青干將王鈺棟。

但很可惜，兩場世預賽下來，伊萬只給了兩人合計不足半小時的同時出場時間。但就是在這屈指可數的時間里，兩人幾乎制造了國足全部的有威脅進攻。

在塞爾吉尼奧出場之前，國足的進攻幾乎只能靠長傳零敲碎打。但國安新援出場后首次射門，便是在對方兩名后衛的夾搶前怒射。這是中國隊全場最好的破門機會，也是國足整場比賽唯一的一次射正球門。

盡管和全隊磨合時間有限，但塞爾吉尼奧的大局觀顯然高出一籌。此后他數次和張玉寧形成呼應，但在對手的密集退防下未能改寫戰局。即便如此，他也完成了18次觸球，14次傳球保持0失誤，傳球成功率100%；除了一次射門外，還送出了一次關鍵傳球。在防守端，他有1次搶斷和1次關鍵解圍，并2次在地面對搶中拿下皮球，交出了足夠亮眼的答卷。

相比于外來的“高級貨”，國足首秀便是在家鄉父老面前獻技的王鈺棟，更配得上掌聲。18歲4個月的他，成為近15年來國足最年輕的登場球員。而他第81分鐘送出的傳中，為隊友楊澤翔創造了絕佳機會。

上輪對壘沙特，兩人未能登場，可以歸咎于國足早早10人應戰，場面極度被動。但這一次，需要和對手刺刀見紅，而不是少輸當贏的時刻，伊萬再度選擇了畏縮。

考慮到塞爾吉尼奧歸化所耗費的時間與人力，以及王鈺棟連續轉場的疲憊，這樣的浪費對于國足來說，太過奢侈。

謎之固執，進一步退兩步

3月兩場世預賽全敗，結果或許在意料之中，但細究過程，卻滿是槽點和不甘。

畢竟，比起上一場按著國足半場進攻演練的沙特隊，輪換了4名首發、下半場有意收著踢的澳大利亞，并未趕盡殺絕，給足了國足面子和機會。但即便如此，國足莫說贏球，拿分、進一球、甚至打出有威脅的進攻都難上加難。

場面氣人，實話難聽。澳大利亞隊中場核心杰克遜·歐文賽后的復盤，足見對手的輕蔑：“我們在有球和無球的情況下，都控制了比賽局勢。”

如果這樣的“貼臉開大”還不夠，那么澳大利亞隊主帥波波維奇的排兵布陣，就是伊萬的一面鏡子。

如今的袋鼠軍團，早就不是當年那支擁有科威爾、維杜卡、施瓦茨等英超名將的全明星球隊，旅歐球員數量和質量都是斷崖式下滑。但這支球隊的立身之本反倒更加鮮明：高舉高打+防守反擊，要的就是一個務實高效。

上輪對陣印尼，率先被判罰點球的澳大利亞絲毫沒有慌亂，反倒靠著一波接一波的反擊輸出連入5球，把對手的荷甲陣容拆得七零八落。對壘國足，他們再度半場就“打卡下班”。

而國足呢？事實證明，愛開腦洞的伊萬，確實能在個別時段有靈光一現的安排，但對靈感的過度迷信，則往往將這些來之不易的妙招全部揮霍。

去年11月，拜合拉木成為國足出線形勢柳暗花明的關鍵人物。在履歷和數據并不比張玉寧、韋世豪等人更出色的情況下，伊萬首戰用其擔任首發中鋒，次戰又讓他頂替了因傷下場的曹永競，踢起了不算擅長的前腰。

盡管跑動勤勉、不懼對抗，但技術粗糙、風格單一，是拜合拉木無從回避的硬傷。而這，也是5外援政策下國腳們普遍面臨的情況。在俱樂部，真正唱主角的是大牌外援，國腳們莫說“打輔助”，贏得穩定出場都是難事。

從去年末到今年初，兩次長期集訓的國足，期間只和科威特進行了一場熱身賽。對手實力有限，和沙特、澳大利亞踢法也是南轅北轍。而與此同時，出線形勢一片大好的烏茲別克斯坦和約旦，則在滿世界找不同對手熱身，保持狀態。

“閉門”備戰同時，不少國腳還錯過了球隊冬訓和新賽季準備期，體能和狀態都難言出色。世預賽場面被動難看，也是意料之中。

6月，18強賽將正式收官，多次挖坑的國足，已經到了只有兩連勝才能不被淘汰的境地。屆時武磊、蔣光太、朱辰杰都將傷愈復出，林良銘和王上源也將解禁，半個主力陣容的回歸，看上去還能讓人寬心。

但這一切的前提，顯然是伊萬不再開腦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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